收藏随笔
麻将说“胡”
文/崔世荣

崔世荣收藏的紫砂壶
九十年代初,我随社教工作组下乡,一行四人,同吃同住在村里。这个村是富裕村,但村里矛盾较多,村干部不愿我们住村民家,怕到时候“张家长李家短”的什么都知道了,就把我们安排在村小学。
乡下的夜晚格外漫长,为打发时间,组里的同事便手把手教我摸起了麻将,从此便着了迷。今天凑这四人,明天换那三位,虽然不一定是同一工作组的,但横竖都是圈子里的熟面孔。牌桌支在小学的旧课桌上,哗啦啦的洗牌声混着窗外的虫鸣,成了那段日子最鲜活的记忆。

我们打麻将时不讲究吃喝,唯独少不得一壶好茶。用壶沏茶,暗合“壶”与“胡”的谐音,仿佛茶香氤氲间,手气也能沾几分吉利。每当我们牌局得胜,必高喊一声“胡了!”——说来也奇,自从悟出这谐音的妙处,众人对茶具的讲究便愈发精细起来。
壶之材质繁多,金、银、锡、铜、玉、紫砂、瓷各具风韵。市井坊间,尤以老锡壶、铜壶、紫砂壶与瓷壶最为常见。我收藏了一把老铜长嘴壶,此乃旧时茶摊叫卖所用,壶嘴修长,铜色温润,依稀可见当年市井烟火气。

长嘴铜壶

长嘴铜壶局部

长嘴铜壶局部
家中藏壶以民清瓷壶为最,大小形制各异:大者尺余,昔年用于泡制凉茶;小者盈握,当属文人雅士案头清供。壶身绘事尤为精妙,或山水空蒙,或福禄寿喜,或英雄豪杰,一笔一画间,尽是匠人心思,更见岁月留痕。


崔世荣收藏的民国至清代的部分瓷壶
后来,辽宁的警长大哥送了一把国大师制作的玉壶给我。玉壶承袭传统器皿的大气风范,既美观又实用,是文化与艺术的完美结合。玉壶清茶,细细品味,茗香悠悠,传承过往。这把玉壶我很珍惜,把它当艺术品陈设,不曾使用过。

黄玉壶
懂壶之人不止于泡茶。茶壶,素来有虚怀若谷、有容乃大的寓意。这壶与人有着很多的共通之处,一把壶,就似一个人。人存正气,壶蕴气度;人讲面子,壶讲造型;人心清明,壶存清气。
壶等的是一个懂它的人,人等的是一把心爱的壶。
人生得一心爱之壶,便似拥有一位静默的知己。生活的百般滋味,或浓酽如普洱,或清苦若龙井,或甘醇似蜜香,皆可徐徐倾注其中。每当执壶在手,便觉万千心事都可随茶汤流转。壶嘴倾泻的,何止是琥珀色的茶汤?分明是人生的千般况味。苦时细品回甘,乐时慢啜余韵。
